入夜时分,下起了瓢泼大雨。

    深秋季节的寒雨带着阴冷,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虽然没有必要,安德鲁还是把自己关在了卧室里,窝在床上,用被子里三层外三层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化身一颗巨大的蚕茧。而他自己就是那条即将破蛹而出的蚕宝宝,在被窝里捂着头滚过来滚过去。

    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没去管,闷在被子里继续cos虫茧。

    距离上次与白烨在楼道里的第二次相遇,时间已过去两周。

    或许是白烨会弹钢琴这一事实给了他不小的打击,在那之后安德鲁一直在出门时尽量避开他绕道走,就算不巧碰上了也是打个招呼就各自分开,有时白烨会发来短信或者打电话约他一块儿吃饭,他统统以“伤没好,很难受不想出门”为理由回拒。

    几次三番之后,对方似乎也感到死心,不再积极地想叫他出门,只是偶尔还是会发来关心的问候短信,不管他有没有回复。

    ……真的是……快要被逼疯了!

    烦躁的感觉一天胜过一天,几乎到达忍耐指数的临界值,安德鲁觉得他没有发展成拎着菜刀上街对准行人乱砍简直应该被授勋表扬。这种不明不白、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处理比较好。

    他甚至不怀好意地想,是不是尽快杀掉白烨,就能从这无边无尽的困扰中解脱了?

    但是不可以,就算他是能让自己“一见钟情”的上好猎物也不能出手,至少不是现在,因为还不到非杀他不可的地步。

    可能听起来有些可笑,但安德鲁对自己挑选下手目标的“喜好”有着近乎执着的讲究,老人小孩不要,男人不要……也就是说瞄准范围集中在女性群体,但这并不是刻意针对女人,只是单纯的恰好对看上眼的女性比较“有感觉”而已,若是感觉上来了或者不得已,他不介意找个理由对男性下手。

    对此负责他的中介人经常抱怨,“你接活儿的准则太苛刻了,有大赚头的工作都被其他人抢光了啦”之类的。

    “啊啊真是受够了,他妈的烦死了!”

    少有的爆了声粗口,安德鲁披着被单从床上滚了下来,最近一直重复着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的流程,导致他到现在完全不困,但精神上的疲劳还是无法消除。

    安德鲁一脸烦躁地在地毯上翻滚了几圈,过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从被子里爬了出来、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冲进浴室,敷衍地放了盆不冷不热的温水后把自己整个泡在浴缸里、连头一起浸没,希望能让自己昏沉沉的大脑清醒一点——本来是想放成凉水的,但为了不生病还是选择了放弃,这么想着,他把半个头浮出水面无聊地吐出一串又一串泡泡。

    等他穿上浴衣去接床头柜上响个不停的手机时,已经是夜里九点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