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斤。”老吴低头在手里的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让他们把猪抬下来。

    接下来就是摸背脊、揿肚皮,再捏一捏肉膘,随后老吴又在纸上写了一下。

    最后,他宣布,“你这头猪能出一百零四斤白肉,评为六级。”

    大家在心里快速帮他们算了出来,

    “六级猪四毛六一斤,一百五十五斤,哇,七十一块钱,兄弟,真厉害!”

    两个汉子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我们在家请猪大称估算过,说有一百六,一早上折腾掉五斤肉,这就去二块钱了……”

    猪大称其人,春芽也听说过,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杀猪匠,但他的绝技是用肉眼估算猪的毛重,左右误差不会超过二、三斤。

    这个技能让他在东坪公社的杀猪匠里脱颖而出,每户养猪户在送猪之前,都会争相请他上门估算一下,看看自己家的猪够不够收购站的标准。

    没有一百一十斤,你送猪到收购站也是白搭,被拒收不说,还会被大家嘲笑。

    大家会说,你一个社员连猪都伺候不好,太不会过日子了,甚至于,家里小辈在说亲的时候,也会让人拿这件事来说嘴。

    春芽笑嘻嘻地看着这些有趣的众生相,直到有一个少年闯进了她的眼帘。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大大的脑袋,瘦小的身子。

    他的衣服几乎像破布一样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光脚板上竟然只穿了一双夏天的拖鞋。

    大环境下,社员们都穷得叮当响,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这么冷的天,大家身上基本都有布鞋和棉袄,这个孩子却衣衫单薄,那条裤子也短到小腿的中部。

    这么小的一个少年,难道他不会冷吗?春芽看着他紧紧抿住的薄唇,只觉得自己呼吸都紧了一下。

    少年似乎察觉到春芽带着探究的目光,他咧开嘴,竟是给春芽露出了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