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天下英雄尽相惜,良云生大怒,愤懑之气焰腾腾按耐不住,只这一巴掌只使出三分力度,声如雷鸣,几台桌椅灰飞烟灭,恰似天摧地陷,百万军中半夜雷。

    大喝道“此等腌臜小厮,鱼肉百姓之徒,果然厚颜无耻,岂敢如此这番欺压良民,小伙计你且站一边,今天看你如何过了本少爷这斩地之拳。”只觉心底的刀愈发待发,恰似寒冬过后藏春之雪,余气甚寒。

    正要动手间,小二急得只顾扑在地上连连叫苦“天啊,我是上辈子修了什么逆缘,半世经营,历经世间沧桑沉浮,才有今日,没想到竟遇到这等不思回报的豺狼。”

    空气里弥漫着杀气,许久无人说话,小二急得慌慌的,道“乾朗,你倒是说句话呀!若是这少年把你掌柜杀了,你可也要无处安身也。”

    “杀便杀了,与我何干,你死我眼前,我乾朗眼都不带眨一下。”名为乾朗的伙计很是漠然地说道。

    这些年的积怨深埋在乾朗的骨子里,他恨不得今日早点到来,他变得有点恐惧。

    “我倒是认错了人了,当初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你早就饿死街头也,是时隆冬寒雪万里,万千魂灵早已了无回转之势,好不容易呀!好不容易,你我雪地里结了尘缘,乾朗啊乾朗,当初我狠心砍下我心爱的宝马之脚,以马之血暖你心魂才大幸中捡回一命,如今倒好,,恩将仇报六亲不认也。”店家小二捶胸顿足,两条鼻涕流过花白杂乱的胡须,恶心而可恨。

    魔种已然种下,日以长成魔咒,两条忿气自脚底直上发尖,乾朗还是漠然,道“天地造化自开尘缘,缘已灭,今日你当诛,死百次,亦难以饮我心头之恨。”

    店家不过是想着如何保住一命,待来日残喘地活下去,没想到大雪地里救下的遗孤会这等对自己反骨成仇,会如此积恨于自己,竟只会是这些年少给了几次薪水,多受了些棍棒之苦惹来的横祸?

    “乾朗,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之人,真是瞎了我的眼,当初就不应该陀你回来。”店家一巴掌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继而很是可怜在地上来回翻滚,像是一个被邻家打哭了的孩子,但又像是一个疯子。

    实在看不过去,良云生放下神力之拳,拉住乾朗的袖口道“打是情骂是爱,他救过你的命,就算这些年店家是在过了些,可也事不至死,有啥事也不过几坛酒的事,兄弟不必怪在心上。”

    乾朗目光微侧,很是幽冷阴险,嘴角微扬“江湖中的事,若是单凭酒就能解决,还要江湖又有何用。”

    良云生盯着他的眼睛,感到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的眼睛就像天空残缺的云朵,忽而来忽而去,藏着尘世染过的艰辛,看似平静却又深沉可怕,掩饰不了他内心被万丈烈焰烧红的天穹。

    阴冷,仇恨,疲惫与愤怒交加,还有与年龄不相符的沧桑感。

    像是炎夏压制不住的白雪,又像是九天之外坠入的陨石,势不可挡。

    阴深之气吞噬着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