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既爱极了大娘,又为何在大娘去世不到三年之际就迎娶了我的母亲?”吴廉试探道:“父亲对大娘的深情莫不是都在嘴上?”

    “混账!”吴永重重拍了吴廉一下,说他一个当儿子的,竟敢当面蛐蛐老子。

    吴廉满是委屈的揉着肩膀,吐槽说老子做得,儿子说不得。说吴永应该庆幸,他这个儿子不随他那般薄情。他是绝对会给他们家玉儿守孝的,起码三年,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吴永面子上挂不住,红着眼睛为自己辩解:“是我对不住佩兰!是我不该喝那些酒!”

    “自己把持不住,怪酒?”吴廉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留,精准吐槽:“醉酒的多了,闯祸的才有几个?”

    吴永攥着拳头,想打,忍住了。儿子说得对,是他把持不住,但凡把持住了,哪里还有这个混账东西。可他真的不记得那夜发生了什么?妻儿突然亡故,死得还是那样惨!岳父母受不住打击,一夜病倒!常家铺子众多,人心浮动,需得他一一打理。那段时间,他既要料理妻儿的后事,又要代替亡妻在岳父母的床前侍疾,还要管着铺子里的事儿,心力憔悴。

    忙得焦头烂额时,程知府的女儿程灵汐以朋友的身份入府帮他。当时的常家确实一团糟糕,尤其是后宅,各种事情不断,亏得程灵汐在,才堪堪稳住。妻儿下葬那晚,他心痛欲死,喝得酩酊大醉。第二日醒来,与程灵汐衣衫不正的宿在一处。他不记得他做了什么,然各种迹象表明,是他趁着酒醉轻薄了程灵汐。

    用程灵汐的说法时,他把她当成了已故的常佩兰。她挣扎了,奈何女子力气不敌男子。她让吴永放心,说她绝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说那一夜荒唐就当从未发生过。

    妻儿尸骨未寒,他竟做出这种混账事,应当以死谢罪。本欲处理好常家的事情再去妻儿坟前自裁,程灵汐却在此时有了身孕。她找到吴永,问他她该怎么办?知府千金,未婚有孕,若被知府知道,定要将她活活打死。

    自己犯的错,岂能让她人背负。吴永找到程知府,被狠狠打了一顿。程知府要求他即刻迎娶程灵汐,被他拒绝了。妻儿坟头的土还没干,此时迎娶新妇,让程常两家的颜面何在?进退两难之际,程灵汐主动劝说父亲,说她可以先把孩子生下来,待三年守孝期过,再与吴永补办成亲事宜。

    程灵汐如此顾全大局,让他无地自容。应下婚约后,折返常家,将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倒出。常家二老心善,倒也没有怪罪他,只是将他从常家的族谱上给抹了。交接完手上的铺子后,他用攒下的钱在常家祖坟附近修了一处农院,打算在那里住上三年。

    程灵汐追了过来。

    若她像寻常女子那般哭闹,他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赶走。可她不哭不闹,说她只是想陪着他。她自觉搬去别的屋子,亲自为他准备一日三餐,怕他有愧已经亡故的妻儿,故意不与他见面。她还经常去坟上烧纸,将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只求常佩兰与孩子莫要在那边怪他。

    她是如此的善解人意,让吴永自觉有愧!怀胎头三个月本就不稳,她又时常操劳,孩子没了,郁郁寡欢。随后,程知府遇刺,常家覆灭,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就带着程灵汐去了别处,直到吴廉十多岁时才定居安平县。

    吴廉摸着鼻子:“那我是何时有的?”

    吴永看了他一眼:“重要吗?你只需知道你是我吴家名正言顺的嫡子,我是与你母亲拜了天地之后才有的你。”

    吴廉继续吐槽:“我算了算我的年纪,没过三年,父亲你还是对不起大娘!难怪这么多年了都不敢回青州,与青州府有关的生意也都交由管事去做。父亲你不是近乡情怯,你是无言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