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祐一目十行,看完密信后递给元青。“烧了。”“是。”赵玄祐径直回了小院,看到屋里透出来的桔黄光亮,不自觉地抿了唇角,信步走了进去。早上他把玉萦挪到窗边的美人榻上,这会儿回去,玉萦还在那边躺着。赵玄祐走过去,抱起玉萦重新回到榻边,看着干净齐整的床铺,他得意地问:“元缁整理得不错呀。”玉萦知道他还在计较自己早上的抱怨,拿他无法,只能笑了笑。他是世子,他能命令元缁做事,可她不行呀。赵玄祐让她趴在榻上,如之前那般给她压着腰间的穴道。“还疼吗?”玉萦忍不住“嘶”了几声,可怜巴巴地说:“还疼,不过……”“没之前那么疼了?”“嗯,是没之前那么疼了。”赵玄祐点了两下头:“你伤得不重,今晚再躺一宿,明日应该可以起来了,这一个月之内不能再搬重物。”“不搬了,”玉萦吐了吐舌头,“打死奴婢也不会搬了。”看着她后悔的模样,赵玄祐轻笑了一声,重新帮她翻了身,又拉了被子盖上。“京城那边来了消息。”“给奴婢的信?”之前她给陈大牛写了信,一直没收到回音呢。赵玄祐眯了眯眼睛,追问道:“谁给你写信?”“就是我娘那边嘛,之前我跟陶然客栈的掌柜写过信,请他帮忙看着点我娘,倘若病情有什么变化,劳烦他来信说一声。”赵玄祐曾经对陈大牛照顾娘亲的事表现得极不乐意,玉萦自然不会在他跟前多提陈大牛。当然,赵玄祐也猜得出她在等陈大牛的信,见她卖乖,他也受用。“爷收到的是什么消息?跟奴婢有关吗?”赵玄祐一向公私分明,不太可能会把公事告诉自己。“爷,明德殿来人了。”没等赵玄祐说话,元青在门外叩门。“躺好。”赵玄祐丢下这两个字,出门片刻又回来,玉萦好奇地问:“这么晚了陛下还有旨意吗?”“陛下觉得我把七殿下教得很好,特意赏赐了些东西。”皇帝今晚赐下的东西不少,丝缎、锦缎、妆缎、花缎各一匹,又赐了普洱茶、六安茶和武夷茶,再加上陶瓷茶壶、茶杯、茶桶和小香炉,的确是吃穿用度都照顾到了。“恭喜爷,看起来陛下真的很喜欢爷呢。”“差事办得好,主子自然会开心。”玉萦眨了眨眼睛,朱唇微微翘起,娇嗔道:“看样子奴婢的差事办得还不够好。”话里有话。赵玄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板着脸问:“你这是嫌我给的赏赐少了?”玉萦只朝他笑,却不说话。说少也不少了,可他给的不是簪子就是衣裳,值钱是值钱,玉萦平日里要穿着,总不能全都拿出去典当了。服侍他这么久,比不了叶老太君赐的金瓜子,甚至都比不了崔夷初。崔夷初给的都是白银,直接就能拿出去用。“能服侍爷,已经是奴婢的福气了,奴婢哪里敢贪图赏赐呀。”赵玄祐听着她口不对心的温言软语,想起她一直为娘亲治病筹钱,心中并无半分恼意。不过,他一向对玉萦有捉弄之意,见她讨赏,自然不能说给就给。“既想要赏赐,总得做点让我高兴的事吧。”玉萦瞪大了眼睛。让他高兴的事?他能高兴的,还不就是那档子事……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她闪了腰,哪里还能让他满意。玉萦就知道他抠门,撇了撇嘴。“知道了。”话音一落,赵玄祐便看着她俏丽的小脸别了过去,不再看他。他俯身凑到她身边,硬把她的肩膀掰过来。“这么娇气?”“奴婢无能,没法子让爷高兴。”赵玄祐伸手在她脸上划拉着唇角,竭力想摆个笑脸出来,终归是愁眉苦脸。“罢了,真拿你没法子,赏你一百两银子,能高兴了吗?”一百两?玉萦大大的杏眼骤然眼波流动,脑中飞快算计了起来。冯大夫的诊金一次五两,娘亲倘若针灸十次能够醒来,那么一百两还能剩下五十两。等到赵玄祐娶妻时,自己带着这些银子出府,足够买几间房屋和几亩田地,余生也有着落了。玉萦心中欢喜得紧,无意间对上赵玄祐阴晴不定的眼光,又迅速收敛,恢复平常低眉顺眼的姿态。“爷是逗奴婢的?”刚才她听到一百两银子时两眼放光的模样,的确让赵玄祐有些吃瘪。他一个堂堂侯府世子,她泰然处之,听到一百两银子,倒喜欢得跟什么似的。玉萦的娘亲等钱治病,他不至于生气,就是有些不服气。“我说出去的话,几时收回来过?”“多谢爷。”玉萦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她看着眼前的赵玄祐,仿佛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了她的眼前。她忍不住捧起赵玄祐的脸,想如早上一般亲他一下,以示感激。谁知朱唇尚未碰到他的脸颊,便被他抬手捂住。玉萦被堵了嘴,一时有些迷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赵玄祐眸光微动,冷着脸将玉萦按回了枕头。他当然喜欢她亲他,但绝不能是因为给了她一百两银子。倘若此刻让她亲了,堂堂世子岂不是太掉价了?玉萦哪里知道他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能老实在枕头上躺着,手指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爷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这还像句人话。赵玄祐自己换了寝衣,掀被在她身旁躺下。闻着她身上飘过来的幽香,刚才因为她讨赏起的那点子别扭又淡淡消散,重新想起正事来了。“还没跟你说京城的事呢。”“噢。”玉萦扭过头望着他。“上回你说兴国公府的人可能对你娘动手,我就特意留了人手在云水庵那边候着。”与兴国公府有关?玉萦的心骤然拧紧,听着赵玄祐的话,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他们做了什么?”“两日前,有人去了云水庵打听你娘的下落,正是兴国公府派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