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那顶骨”

    段玉汝难得犹豫,甚至目光躲闪不太敢与江怜对视。但既被问及,他不得不语。江怜虽然心中猜出了八成,但亲眼看他承认还是一阵五味杂陈。

    一时间两人都说不出话,江怜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回到鹿鸣谷后堂中来,满室陈设一如往常,只是段玉汝的袖口被他攥在手中微微濡湿,胸前亦有不少暗红斑驳,江怜拉过来看了一眼,是新鲜的血。

    “你受伤了?!”

    “慈照送你回来我处”段玉汝心平气和道:“是他的血”

    江怜大为震惊,上下检查了段玉汝一番发现他身上并无伤痕,松了口气才斟酌着道:“仙君,你和卫雪宁打起来了?”

    平日可看不出来段玉汝有这么狠。

    “……不曾,早前我与先掌门在鹿鸣谷结阵,为免慈照反复滋扰生事,在谷中立下血咒十二道,令其不可擅自近前。”段玉汝看他目瞪口呆,又补充道:“没有死,我亦未出手”

    江怜听到血咒就轻轻倒抽了一口凉气,此时面色忧愁地不知在想什么,段玉汝心内几番挣扎欲问,亦不知该从何处开口,许久才试探着道:“方才我该杀了他?”

    前司记哭笑不得,好言安抚道:“他是林季离的故人,若慈照院此时易主于菱洲大为不利。仙君纯善,万请勿造杀孽。日后可徐徐图之”

    段玉汝虽然不太认同纯善二字,但看起来总算放松了许多,重新开始捏着他手腕查看脉搏,江怜由着他摆弄,心不在焉地脑子里琢磨辻菱洲的前程,匆匆理出了个头绪又抬眼去看段玉汝。

    林季离的飞升大劫已经被他在昏死中错过,虽然前掌门在梦中委婉告知他死而复生的真相,江怜片刻间还是心绪难平。段玉汝性情从来安静,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前司记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只好又自己开口问道:

    “仙君身负上神顶骨,仅差一步亦可飞升。此等机缘为我一凋敝之身这般虚耗作践…你心里觉得值得吗?”

    “值得。”

    段玉汝不假思索,似乎早就知道他将有此一问,江怜被这个斩钉截铁的答案结结实实噎了一下,正要开口,手腕突然被段玉汝冷白指节重新握住:

    “此世堪怜,我愿永不登仙”

    这下江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