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中了穆司野的圈套
穆宴听到“最后一枪”,面色波澜不惊,心却突突往下沉。很显然,装进枪膛的唯一子弹,就在这最后一枪等着他。只要他把枪口瞄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死亡率,百分之百。神仙也救不了他。该死的穆司野,手气实在太好了,硬生生把他逼到架在火上烤的地步。要么死,要么认输。穆宴一时左右为难,眸底翻滚冰冷狠戾的情绪。当众向穆司野认怂,比杀了他更难受。但就这么被穆司野逼到死路,他于心不甘。隔着两三米的距离,穆宴与穆司野的视线交错,杀机无声涌动。“别龟缩了,是个男人就痛快点!”穆司野眼皮上抬,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蓝翡翠大理石长条桌。一下,又一下,折磨在场每个人的神经。“阿姐,姐夫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梁旭牙齿在打颤。穆司野他妈妥妥的疯子。很正常的马术比赛,被他搞成血腥的死亡比赛,马上就要血溅当场。以后看见他,有多远跑多远。梁京淮则翘起二郎腿,看得津津有味。穆宴竟然跟梁曼如苟合在一起了,背叛阿姐,死有余辜。他仰起头喝了口美式冰咖啡,满嘴苦涩过后,带着丝丝的甜。味道真不错。梁京淮舔了下唇,冷冷一声讥诮:“磨磨叽叽像个娘们儿似的,真丢人。”穆辞跟梁京淮的关系,好到同穿一条裤子。听见梁京淮对穆宴语气不善,也跟着落井下石。双眼放光,兴奋得猛拍大腿,唯恐天下不乱:“宴堂哥你到底行不行啊?”穆宴挑起眼尾,一道冰冷的视线射过去:“你闭嘴!”穆辞早就扒拉上了穆司野的大腿,压根不惧穆宴。不仅不闭嘴,反而叽里呱啦落井下石:“上了赌场,愿赌服输是基本操守,宴堂哥该不会打算耍赖吧?啧啧,别让我看不起你哟。”穆宴再好的风度,也被这番话给刺的心情发燥,恼怒地抄起手边茶杯砸他,戾气咄咄:“想死我先成全你!”青花瓷杯砸在穆辞脚边,茶水和茶叶洇湿华贵的波斯毛毯。“我活的好好的,还不想死,宴堂哥你请,请继续你的赌赛。”穆辞笑嘻嘻,没有再拱火。瞪大狡黠的眸子看了眼梁岁岁。明艳入骨的女人,穿着合身女骑士服,面戴火红的狐狸面具,端坐在沙发侧角,静如止水地看着眼前一幕。穆宴是她的未婚夫,她却眉眼纹丝不动,没做出任何要制止穆宴走向死亡的举动。大概失望透顶,死心了。穆辞收回目光,一脚踢开破碎的瓷片,笑哈哈往后靠在墙上。有了沪市第一美人的未婚妻,还要去招惹容貌寡淡又矫揉造作的梁曼如,穆宴确实脑子有坑。贺阳眯了下眼,鬼鬼祟祟靠过来,笑得一脸风流劲:“阿辞,以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多年经验来看,你的宴堂哥,下个月初八绝对娶不成梁小姐。”“既要又要,贪心不足的人,活该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穆辞压低嗓音说道。言语中的幸灾乐祸,贺阳听得清清楚楚。穆司野已经等的不耐烦,懒散嗓音里带了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穆宴,你自己动手,还是我给一枪?”穆宴听他开口,头疼,心更烦。他就不该为梁旭出头,搞得自己骑虎难下。手里的左轮-手枪,几乎抬不起来,重若千斤。对上梁京淮似笑非笑的眼神,心脏微凉,猛然一脚踹开钻在他怀里的梁曼如。“滚!”蠢货,投怀送抱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梁曼如毫无防备,被狠狠踹到了小腿腿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紧要关头,被梁旭冲过来稳稳搀扶住,才免了她狼狈跌坐在地板上。梁旭扭头盯着穆宴,骂骂咧咧地抱怨:“姐夫你怎么回事儿,我阿姐可没得罪你。”“穆少将,梁旭口口声声唤你姐夫。”梁京淮冷笑一声,轻飘飘来了句风凉话:“你要娶的人,到底是我阿姐还是梁旭阿姐?”穆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咬了下后槽牙,冷恻恻道:“你说呢?”梁京淮嗤了声,往后仰靠在沙发上,不搭不理。他算是瞧明白了,穆宴快死到临头,阿姐都一直坐在那冷眼旁观。说明阿姐对穆宴的感情消磨得差不多,已经不在意穆宴死活。这对他来说,是天上掉馅饼,天大的好事。穆宴这个狗男人,再也没有资格跟他抢阿姐了。梁京淮表面稳如狗,内心笑嘻嘻。梁曼如咬住唇瓣,轻轻捏了把梁旭,示意他别再说话惹穆宴生气。眼看着等到现在,还没等到梁岁岁为穆宴求情,一时恼怒梁岁岁心硬如铁,薄情到眼睁睁看着穆宴去死。但又不想戳穿梁岁岁也在场,吸走穆宴的全部身心。那只会让穆宴对梁岁岁更愧疚,更加怜爱。而她却在这段关系中,像阴沟里的老鼠,永远不见光明。梁曼如纤长的眼睫轻轻一颤,捧着肚子摇摇晃晃倒在地上。“咝,疼,好疼啊!”话音刚落,梁曼如两眼紧闭,脑袋一歪装晕过去。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为穆宴解困的方法。穆宴确实没想到,关键时刻,梁曼如这般机灵。迅速抛了手里的枪,蹲在梁曼如身旁,屈膝弯腰,张开有力双臂,把她纤软的身体紧紧抱起来。“人命关天,我先送她去法国医院。”穆司野听罢,骨节分明的手慢悠悠转了下腕间的紫檀木佛珠,没什么温度地笑了。穆宴利用梁曼如拙劣的手段,竟然想就此蒙混过关。痞帅面廓掠起一层轻薄的戾气:“北关码头四艘游轮运送的那批军火,你的命,总要留下一样。”“呵。”穆宴气笑了。感情这盘赌局从一开始,他就中了穆司野的圈套。四艘游轮上那批军火,才是穆司野的目的。一贯的坑死人不偿命,嚣张恶劣。喜欢的,感兴趣的,都要想方设法弄到手。穆宴不想再继续掰扯,面色阴冷地点头:“行,军火给你。”穆宴说完,抱紧怀里装晕的梁曼如,从穆司野身边侧身挤过去。踏出包厢,鬼使神差地,回头瞥了眼沙发上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曼妙妩媚身段,眉眼大气从容,神似梁岁岁。心底对穆司野的憎恨,又添了两分。穆宴一走,好戏收场。梁岁岁刚站起身,就被梁京淮火急火燎地拽走:“阿姐,走了,回家了。”穆司野一看就不怀好意,梁京淮打心眼里不允许她与穆司野多呆。梁岁岁去更衣室,把狐狸面具扔进垃圾木桶,脱掉骑士服,换回自己的缠枝玫瑰旗袍。娇艳枝蔓顺着后腰蜿蜒而下,行动间袅袅艳光。她站在梁京淮的庞蒂亚克汽车旁,刚要上车。穆宴抱着梁曼如立在停车处,等着副官把车倒过来。眼角余光忽而掠到了梁岁岁身上。熟悉的黛青色旗袍,玫瑰花枝缠绕细腰,清韵绮靡。漆黑瞳孔骤缩。恰在这时,梁岁岁鬓边秀发被一阵风吹乱了。她抬手把掉下来的发丝挽到耳后,不经意回头。与穆宴的眼神笔直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