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纳入半根后稍微睁开眼,蓦地对上汤可林的眼睛,章寻第一次在这双眼里看见苦恼的情绪,毕竟汤可林十分精明狡诈,表现出愚笨的时候大概率是有意为之,可是他此刻却像在看一件棘手的东西。

    有这么让他为难吗?章寻一动不动回望他,眼皮有些肿痛,他闭眼缓了缓,冷不丁被一条温热的舌头舔上左眼皮。章寻睁开右眼看他,汤可林下面顶了一下,示意他自己动:“我先处理上面。”

    汤可林拢着章寻的背让他贴近,满脸虔诚地舔他滑落到下巴的泪滴,沿着下颌往上舔去斑驳的泪迹。

    章寻鼻头发酸,眼泪汩汩往外掉,一颗心割成一半恨一半怨。既恨汤可林扮演好人,平白无故对他好,骗他入局,心底的小人贴着章寻耳畔怒其不争;又怨自己狠不下心,章寻明白即使被骗上百次上千次,仍会选择当这个东郭先生。他难过地圈紧汤可林的脖子呜咽,唯有祈盼这匹狼能有点良心,他不剩多少血肉可以剖剐。

    汤可林似有所感,微微偏过头,没有对章寻下狠手,仅仅衔走了他眼角的泪珠。

    章寻将他压倒在床上,不停地坐起又落下,让汤可林牢牢嵌进身体里,十指也互相嵌在一起,还有什么可以连在一起?他垂眼看向汤可林,视线被泪水打湿,模糊一片,只能感觉手指被勾了勾。章寻伏下身与他接吻,与他交缠不清,把他的体液也留在自己身体里。

    最后,一切都循环,眼泪顺着章寻的脸颊流淌到汤可林脸上,成为了汤可林的泪。

    天花板上沾着几颗雨露,汤可林擦了擦眼,原来是眼睫毛沾上了水珠。

    他扭头见章寻眼皮泛红一片,再联想他刚才的状态,小心翼翼道:“你别难过了。”

    “我没难过。”章寻闭着眼应了一声。

    汤可林仔细端详他的脸,浮夸地“哎呀”几声,又重复了一遍:“你别难过了。”

    章寻平静如水:“我没难过,我爱你。”

    汤可林“嗖”地撑起身,摆出一副见鬼的模样,他磕巴半天,语气含着恼怒:“你说的什么,你前后两句话有逻辑关系吗?”

    章寻没回应,汤可林在心里疯狂舞着逗猫棒。

    什么“我爱”,什么“你”,“你”是谁?你不跟我说清楚别装睡。好的不学学坏的,和那傻大个师弟一样张口就爱爱爱,章寻你这个人就是轻浮,看着老实心里全是勾引人的把戏。章寻你听见没,你这个人很轻浮!喂!

    章寻没听见他聒噪的心声,安静地闭目养神。

    汤可林挨过去摸摸他的腰,朝他耳朵吹枕边风:“你再哭一次,我再哄你一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