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并非是三大世家都有人在的场合,在这种谢家私下的饭桌上,谢凛的面子可比谢琰洲这样窝在学校里混日子的小少爷大多了。明明方才还客气的谢凛态度稍一变,谢琰洲心里就有些打鼓,生怕自己哪句话不慎惹了少主跟前这位红人的眼,对谢凛甚至有几分殷勤谄媚,从自己私奴手上接过茶壶,亲手给谢凛端茶倒水,谢凛也坐着受了。

    “凛先生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吃饭?有什么事凛先生交代一声就行了,或者让人传我去听差遣也好。”谢琰洲放下壶,颇有些小心。

    这话说得可太谦了。谢琰洲再是没人、没权的少年,也是谢家家主嫡亲的侄孙、堂孙少爷,可不是什么没名分的私生子,谢凛再是手握大权,到底只是家奴的身份。作为谢凌的私奴,他可以不听谢琰洲的吩咐、甚至可以不躬身行礼,可也只能代少主“交代”、代少主“传”、代少主“差遣”谢琰洲。

    而不是他自己就能“传”谢琰洲听“差遣”。

    以谢琰洲的血脉远近,可是不该这么措辞的。除非是刻意跟谢凛这样的权臣乍刺儿。

    谢辰挑了挑眉,觉得谢琰洲没这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个必要。

    不想谢凛眼色动也没动,竟默认了。就好像……不抬出来谢凌狐假虎威,他也能随口“差遣”谢琰洲。

    谢辰隐隐意识到些什么,看了谢言极一眼。他想……谢言极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

    “是有件事要琰洲少爷帮忙。六少是来开眼界的,也不能一直在校园里,我要服侍少主,也没那么多时间陪六少。”谢凛朝谢辰稍一欠身以示恭敬,回头语气又不怎么客气地对谢琰洲道:“这事虽不急,但琰洲少爷也知道,六少的事在少主那里是头等大事。我交代琰洲少爷也有几日了,不知道琰洲少爷有什么打算?”

    对谢辰和谢琰洲的区别对待让两人地位立分,谢琰洲陪着笑,心里就明白了,往后对谢辰这位六叔还得再尊敬些。

    说起“开眼界”的事谢琰洲松了口气,见谢凛好歹喝了自己亲手斟的茶,便又亲手添满了:“原来是这个,请少主和凛先生放心,琰洲当然是放在心上的。琰洲只是想着六叔身子骨……想再细细筛一筛。”

    谢凛瞥了他一眼,手指在杯沿处摩挲:“说出来我帮琰洲少爷考虑考虑?”

    谢琰洲“哎”了一声:“凛先生您也知道,我们平日玩起来其实是有些没轻没重的,六少性子温善宽和,连那些奴师都不舍得狠责……”

    “六少的性子用不着琰洲少爷评论。”谢凛皱眉打断。

    别看谢凛一口一个“琰洲少爷”的,可若不是谢凌数次“教导”过他,他曾经可是连谢辰都不那么当回事的,哪里有耐心听谢琰洲东拉西扯的,何况还扯上了谢辰的性格怎么样?

    在他面前论谢辰的好歹,哪怕是个无伤大雅的马屁,也让谢凛随意搭在茶杯上的手指一缩——他已经被谢凌教训出了对谢辰的条件反射。

    上次他送两个女奴的事谢凌罚他那么重倒也不全是借题发挥,他得罪谢辰这事,是被谢凌抓到过把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