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银儿偏头有些好奇地看来:“长孙小姐家中是居什么要职?”

    长孙玦被崔照夜牵着向前走去,认真道:“我祖父是太常卿,家父亦在太常寺供职,兄长倒是在西北军中……我家世代是诗书礼仪之官,平日只是编书祭礼,只跟旧书为伍,哪里碰得到什么金银。”

    这话倒是非虚,名望甚高的太常寺卿是有名的清高古板,家风也甚严,长孙家在神京只有一座不大的旧宅,一家三世同住一起,刚刚好能住下。

    崔照夜道:“你家仗着职务之便,藏了许多好书古书呢,还专门有个什么‘铁琴楼’。”

    “书的事怎么能算?”长孙玦辩驳,“而且父亲说那都是没人要,他才拾回来的。”

    长孙玦不和她斗嘴,前趋两步环住姜银儿的胳膊:“姜仙长,过几日有空,我带你回家里去看,刚好有许多道家孤本,我也读不懂呢。”

    “好啊。”

    三人是刚刚从国子监过来,崔照夜这两天见不到那位深居修养的少年,但冬剑集上立在天麟易前的道家少女也是现今声名鹊起的年轻剑者,几天来崔照夜带着她在神京游逛,谈论江湖剑事,两人在剑道上知见都很深,谈得也很愉快。

    今日国子监彻底放课,有近十天的春假,两人才去接了长孙,同往修剑院而去。

    毕竟好几天过去,少年总该恢复不少精神了。崔照夜想和他聊剑态和那雪中一剑,姜银儿想问问少年年关在哪里过,长孙玦不知要问裴同窗什么,但她很愿意坐在旁边听。

    国子监往南一绕便是修剑院幽寂的单街,竹林冬日不凋,整条街上平日也只有剑院相关的身影,无非是剑生与几位爱出门的道启。

    然而今日三人来到门前,却见一道颇为陌生的身影,正立定抬头确认着牌匾,既未穿剑服,也显然不是道启的样子——只是个瞧来同辈的少女。

    她一身简素近朴的灰衣,微乱的黑发扎在脑后,转头看过来时,是张很姣好的面孔,只是表情很淡,而且泛着些不怎么见阳光的苍白。

    她目光动了动,落定在穿着剑服的姜银儿身上:“你好。”

    “……你好。”姜银儿抱剑一礼,“阁下有什么事么?”

    “我叫屈忻,想找个叫裴液的人,据说他在里面修剑,能请你通传一下吗?”少女道,“博望州有信给他。”

    “……”三人同时怔了一下,屈忻平淡地看着他们,像株冬天里的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