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

    茶香溢出,历文成半阖着眼,轻描淡写,“齐昀依靠齐家,依靠山水堂,依靠齐太太娘家,不斩草除根,他总会借风势而起,这件事没商量,您别怨我。”

    老爷子一哽,呼哧呼哧喘气,“倔!都是要当父亲的人了,这么倔!”

    他这个外孙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艮。

    刚进斌成时年轻气盛,大刀阔斧整顿,铁面无私,不讲情分。

    这几年年纪长了,性子一点没变。

    “他做了什么,目的是什么,您清楚吗。”历文成蓦地沉声,纵是克制着脾气,仍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寒意一点点溢出,“齐昀在国外,要小休的命,在国内,要小休的人,我攥在手里慢慢对付他,他肯慢吗,这次从我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带走她,没来得及做什么,一旦他势力越来越大,您想过后果吗。”

    他烦躁,抽出领带扔在桌上,“我就跟您撂句实话,当年我因母亲回来接手斌成,后来是因为小休才留下,如果她出事,前二十五年您没我这个外孙,以后也不会有了。”

    老爷子脸色铁青,抡起拐杖猛地一砸,结结实实砸在他肩膀,“你狂悖!反了你了,敢威胁我?”

    历文成硬生生抗下这一棍的钝痛,一动不动,目光犀利阴沉,“我从小没在母亲膝下长大,她的遗愿,我做到了百分之九十,不算枉为人子,可放过齐家,放过齐昀,我枉为人夫,枉为人父。这么些年我从没忤逆过您,这便算作头一遭,您理解,我以后还回那个家,不理解,我只好带着小休隐居,让您眼不见为净。”

    他面孔阴恻恻,似从深渊卷起一阵飓风。

    在横扫,在肆虐,在吞噬。

    老爷子气喘吁吁,举着拐杖站起,步步紧逼,“你再说一遍。”

    历文成抬头,绷直后背,字字铿锵,“齐家,我是一定要除的。”

    拐杖悬在空中,还未落下,大门被推开。

    一道白色身影快速闪过来,横在两人中间。

    方休张开双臂,微微哭腔,“太爷爷,不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