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黑云罩地,西风依旧尚不息。

    强袭行军赶路的诸军士,拖着饥肠辘辘的身子,在树林之中穿梭寻觅干木、野草,架设大锅,方欲造食。

    薛延陀人,乃至整个北方少数民族,打战的时候,都是不需要后勤的。因为他们不会种米做饭,所以不需要进行军粮的运输。

    他们需要的是将部落的牛羊牲口,随军赶养便可,就地取食。

    但是,阴山南麓一战,连自己能不能保全性命都是一个问题,谁还能顾得上牛羊辎重。

    此时此刻,只得杀马割肉,以充饥食。

    俟斤夷男颓然地靠坐在山涧的磷石上,看了看被一些战士染着野兽一般垂涎欲滴的欲望奋力砍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在战马绝望的嘶鸣声中,抽出一段血淋淋的肠子......

    看看因为竭力虚脱,横七竖八,稀稀落落瘫倒在路旁大口踹气,迷迷糊糊的战士......

    再看看灰蒙蒙的天色,阴沉沉的山石,俟斤夷男唏嘘不已,对自己加以可怜的冷笑。

    想当初,他俟斤夷男首倡自由,带着族人从东突厥的统治中独立出来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年少轻狂!

    想当年,他俟斤夷男击败阿史那欲谷设与阿史那社尔,而后又击败阿史那咥力,力压东西两突厥,后来居上,称霸草原,是何等的英雄盖世,威风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