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霄尘被摔了个头昏脑涨,他想爬起来,对方神色却十分吓人,额角黑紫纹路开始旋转,似乎如活物将要跃出。白霄尘从未见过他这般,却也知道,当下情况不对。

    长溯忽地俯下身,抓住一头柔顺青丝,使他被迫仰起头。这人目光阴鸷,如冻有数九寒冰,盯着猎物般紧紧看着他,扯了下嘴角。

    “白霄尘,你若再逃,我便打断你双腿,废了你修为,将你永生永世禁锢在这里,你觉怎样?”

    白霄尘瞳孔微缩,仰面看着对方。不知为何,他竟觉得这人不是在说笑。

    在失控之前,长溯深深看了身下人一眼,抓住他双手,往上一举,袖中蹿出光条流动,那双腕子,便被牢牢锁在了床头。白霄尘微惊,瞬间动弹不得。而长溯气得不轻,起身踉跄着出了门。

    白霄尘拼命挣扎,在他身后大喊:“溯儿……长溯!”

    对方自然不应,可很快,白霄尘便自顾不暇。他识海内恶源诅咒又一波发作。浑身骨头如被放在锉刀上磨,一阵又一阵。用力挣了挣手环,根本无法挣开。以往发作,起码还有人在旁边,施针擦汗塞药丸,帮他渡过。而这次,徒弟一去不复返,行动还受限,竟是空前难熬。

    他胸口有团腥味的温热团聚,马上就要喷薄而出,却死死咬着唇。

    脚步渐远,周围渐渐陷入安静,耳边只余嗡鸣混乱的声音。无法呼吸的感觉又袭来,黑纹如有生命般猖獗,那股熟悉的阴冷痛感席卷他全身。

    白霄尘在床上缩成一团,冷汗如瀑,双手被绑住,他便只能蜷起腿,将自己埋在衣袍里,生扛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罚。

    别回来。千万别回来。

    不然,他真的不确定,是否还能瞒得住……

    长溯坐在墨玉门槛上,跟前翻倒一地酒坛子,盯着地上仔细拿绒帕包好、碎成块渣的蒸糕,呆呆看着,良久,鬼使神差拈起点儿,填进嘴里。却再怎么品,都品不出当年味道。

    庭院间莲叶稀疏,青莲乃道门圣物,在北疆魔域极难养活。他精心照料,池底埋了半座灵矿,才将这娇贵物堪堪催活,还都是叶子,花骨朵都难开一朵。

    他那擅长讥讽的左护法曾笑他:“尊主哇,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强求?”

    长溯仰头猛灌了口酒,狠狠擦了擦嘴。

    强求……他怎会不知何必强求?他多少年前,情窦初开那时,便知道那人是他这辈子的无法强求。若要顺应己心,便是逆天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