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约莫是在她进府一个月不到发生的事。可见学坏容易学好难,她跟在师父身边时,还是个根正苗红的小丫头。进了伯府,被人吹捧了几句就找不着北了。

    那盆母亲喜爱的珍贵兰花品种,不知如何进了她的视线,和她走在一起逛园子的宁鸾说要,宁汐向来跟宁鸾唱反调,便当即跟她争了起来。花盆不小心摔碎后,宁鸾一个劲在那哭,而她不知所措。等俩人被带到花厅问话,本还可以救活的兰花不知被谁糟蹋成那模样,俄而宁鸾哭哭啼啼的三言两语,大家一致把罪责定到她的头上。

    见宁汐的目光飘过来,宁鸾在徐氏身边一瑟缩:“母、母亲,真的不是我摔碎了花盆。”

    “鸾儿你放心,这盆花你每天帮我细心打理着,怎么可能是你,”徐氏拍拍她手,犀利扫向宁汐:“你瞪,你再瞪,休想威胁你大姐替你顶包。”

    宁汐“……”天可怜见,她只是望而已,哪有瞪啦。

    隆冬严寒,宁汐的膝盖快麻木了。

    她终于接受竟然重生了的事实,随即做了个决定,规规矩矩弯腰叩首:“祖母,母亲,我错了。我拿兰花是为了治母亲的病,但应提前跟您商量,是我鲁莽,是我的不对,下次…没有下次了。”

    花盆摔碎,确实是相争的两个人的过错。换作以前,不,就是前世的这个时候,她会争得面红耳赤头破血流,拉宁鸾一块下水。而后果是,家人都信宁鸾不信她,损坏兰花的事情非但未洗清,还添了个诬陷姐妹的罪名。

    这事说起来稀奇,也不稀奇。俗话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一个人的出身,不能决定他的全部未来。宁鸾便是一个典型,她虽是管事婆子的孙女,跟伯府无血缘关系,但在宁汐被送往农家的时日,她被抱来替代,既成全了对老管家的主仆之情,又解徐氏失女的痛楚,还让刚出生的幼子有了年龄相当的玩伴。

    待宁鸾长大,跟金陵贵女们交好,仗着外表出色,还让一些贵公子家相中说亲,地位就越发不可动摇了。

    勋贵家养女儿,一是为了结秦晋之好,二便是为了供奉那口香火。宁鸾自幼成了孤儿,被徐氏养大,以后不供奉她供奉谁。这两点条件都符合,血缘问题就不大,家里人都愿把她当亲生的栽培疼爱。

    宁鸾不该算计她,当然,她也不该一来,就想把宁鸾撵走,那是个活物都会跳起来反抗。

    这件事她扛下了,只希望日后同宁家人井水不犯河水。

    听她大大方方承认,宁鸾微怔住,想上眼药都没地:“这、妹妹认错便好。”

    “给我治病?”徐氏怪异的挑眉:“奇了,入府半月连个安都没来请,你有这么好心吗。”

    老夫人直接不相信:“别打马虎眼,治病?我还炼丹呢。哪学来的油腔滑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