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官将两杯茶奉上便悄然退下,冯国璋抿一口甘醇的香茗,大赞两句,抬起头望向萧益民:“一鸣,你对目前的南北争端怎么看?下一步有何打算?”

    萧益民捧着茶杯思考片刻:“很乱!说实话小弟看不惯南方的做派,否则也不会响应中央命令,出兵宜昌,一旦让南方政府占领宜昌,恐怕我们四川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定团结局面就要受到冲击。

    “表面上看,我们川军占领宜昌获利巨大,实际上没人能体会到其中的难处,华甫兄也知道,我们四川得罪了英国人和日本人,从年初开始就被这两个强国的军舰封锁出川水道,四川的猪鬃、桐油等土特产出口严重受挫,进口也受到极大打击,整个四川的进出口产值和税收下降近四成,弄得川中工商界朋友三天两头跑到小弟家里唉声叹气,小弟也不得安宁,对外还得硬撑着说形势一片大好,不停地说些硬气的话和谎言安抚民众。

    “想来想去,最后小弟觉得只有占据宜昌,才能打破列强对四川的封锁,所以哪怕多出些银子,多为宜昌百姓干点儿实事,对四川的发展来说都是值得的,同时也能刺激宜昌的发展,为川鄂两省的互通有无打下坚实基础,进而也能提升两省的民生,至于其他的政治影响,对小弟来说反倒不重要。”

    冯国璋微微点头,略作思索,含笑问道:“一鸣,看来你依然不愿出兵南下、直面革命党武装,对吧?”

    萧益民诚恳地解释:“先把立场和面子放下不说,只说四川东面的湖南局势以及出兵费用吧......华甫兄想必也看到了湖南的混乱,你那老朋友陈宦可不安分啊,他时而反对中央投靠南方革命党,时而又指责南方革命党,拒绝听从召唤,还趁机并吞了湘军的几支地方守备部队,如今已被中央政府任命为湖南督军了。

    “陈宦原本就从直隶带来一个旅,去年又在湖南征召了一个旅,如今他驻扎衡州的部队已高达一万二千人,这支部队到底支持谁啊?再有,小弟曾经的同僚程潜将军,如今也在常德拉起了一支响应革命党的队伍,再加上出自北洋一系的赵恒惕的一个师,以及湖南原有的几支地方武装,整个湖南如今已是个一触即爆的火药桶!”

    冯国璋哀叹不已,非常认同萧益民的分析:

    “是啊,是啊!湖南够乱的了,说是火药桶一点儿也不为过,只是,以贤弟的强大实力,应该能为中央分担点压力吧?”

    萧益民无奈地回答:

    “小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川军名义上号称十五万,但实际只有十二万,驻守巴蜀各地就去了一半,另外四万人还要为中央控制宽阔的康藏地区,小弟多次要求扩军,却得不到省府和工商界的支持,此次出兵宜昌已是非常勉强了,要不是牵涉到政府税收和商人们的切身利益,恐怕整个四川没有一个人赞成小弟出兵宜昌的,唉!四川的政治制度华甫兄也是知道的,仅仅是军费由政府控制和下拨这一点,就抓住了小弟的命根子,难办啊!”

    冯国璋哈哈一笑:“这些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吗?这几年全国各省的文人们群起响应熙熙攘攘,上蹿下跳强烈要求实行四川这一套所谓的民主政治,弄得我们这些掌兵的四处受制头疼不用,你这个罪魁祸首终于懊悔了吧?

    “听说巴蜀工商界逼得你把自己的产业都让出去还不行,还准备出台控制军政官员和子女经商的措施,哈哈!这么下去可不行啊,国情不同,中国不是欧美各国,贤弟的用意是好的,可惜操之过急了!”

    萧益民深有感触:“不说了,说了憋气。华甫兄,小弟明天就要返回成都,下次见到兄长也不知什么时候,有件事还想请兄长多多帮忙啊!”

    “自己兄弟别客气,有什么需要愚兄的地方尽管吩咐,这次获得你低价提供的五千支德式步枪和五十挺重机枪,还送给愚兄两百支驳壳枪,愚兄可是承情的。”冯国璋脸带微笑,半闭的眼睛精光一闪而过,他知道正戏来了。

    萧益民笑道:“华甫兄,小弟想要汉冶萍。”

    “咣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