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带着府里的nV眷在白露这一天收了百花上露,调笑说要寻了好茶泡来让几个儿媳喝了养出好气sE,固了身T才能帮赫连家开枝散叶。

    恰一行人在凉亭歇息,二管家急匆匆地奔来,行了规矩后近身与老太太窃窃耳语。只三两句话的功夫,娴淑得宜的妇人便舒展了眉目惊喜道:“此话当真?”

    二管家恭敬道:“小的可不敢拿这事做儿戏,大夫还在园外候着呢,奴才这就请过来,让他跟您详说。”他提着衣摆一溜烟地跑出了园子,片刻便请来了沈溪。

    着墨sE长袍的沈溪身姿清俊,面sE从容地翩翩步入亭内,对坐在上首的老太太行礼道:“百草堂沈溪拜见赫连老夫人。”

    老太太慈Ai地托着沈溪的手肘道:“不必如此多礼,论亲疏,我和你母亲幼时一同长大,若是你母亲尚在,说不定我还能认下你做半子。”

    沈溪眼眸半垂敛了神sE,躬身作揖,“谢老夫人抬Ai,是沈溪没有这个福分。”

    “不说这些伤心事了,”老太太似忆到伤心处,拿帕子掖了掖眼角的泪雾,又掩着鼻尖轻cH0U噎几声,末了方才殷切地拉着沈溪坐至身边,满眼期盼道:“那荣……适才你跟管家说的可是真事?”她环顾在场的众人,险险将‘荣安王妃’咽回肚子里。

    “虽然脉象仍不稳定,但能诊得出来是喜脉。”

    老夫人喜上眉梢,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道:“佛祖保佑,希望赐我儿一个金瞳的嫡子。”

    饶是傻子都能从这三言两语里窥出事态,亭中几人的姿态神情霎时有意思了起来。却说这赫连武的正妻,碧珠罗氏家的嫡大小姐罗婉茵,倒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端了茶盏低头饮茶。

    倒不全是罗婉茵x襟豁达善容人容事,只是当初老太太和族内同意赫连武将荣安王妃接过来是提前知会过她的。左右府里莺莺燕燕如此繁多,再多一个荣安王妃于罗婉茵而言并没有什么差别,何况这人

    终归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届时能不能长久都是个未知数,何不顺水推舟挣个人情待她日后留作他用。

    盏中茶水烫舌,罗婉茵心绪难宁地端着置回桌案上,任她再多的自我开解终究抵不过听到旁人为赫连武有孕时的意难平。恍惚遥想起当年她嫁入赫连府那日的十里红妆,漫天的嫣红花雨下是赫连武身穿喜服领着她打马而过。

    罗婉茵曾经天真地以为此生只要守着嫡妻的位置,为赫连武绵延子嗣便已足矣,可当后院添进来一个又一个的nV人时,怨愤嫉恨终究成了她逃不过的劫难,直至她怀胎固宠不成反倒伤了身子,才看淡了这世家大族里凉薄的夫妻亲疏。

    眼下荣安王妃有喜,罗婉茵自嘲不过是多了根扎进心里的刺,再苦再疼也终会有习惯的那一天。倒是罗晴咬牙切齿地绞碎了一块丝帕。

    她是罗家陪嫁过来的妾室,模样生得娇俏玲珑,一双剪水秋瞳好似盛了滩清水,顾盼生辉间似长了软触挠得人心痒。打第一天入府,罗晴便使出了浑身解数来g引赫连武,初时罗婉茵防她防得紧,就是侍寝每月也不得超过七回,她虽愤懑怨恨也无法,待罗婉茵心灰意冷淡出了赫连武的视线后叫她抓住机会迅速上位,只是不知为何承宠多年也未有子嗣,导致老太太对其愈发得不满,速速择了其他美人填充儿子的后院。

    至十六公主怀有身孕之前,赫连武仅有一个嫡nV,可怜老夫人一番心血,给儿子添的那些莺莺燕燕都没能给赫连家诞下金瞳的嫡子,而这在极其看中嫡庶尊卑的北州,实在是一件令家族蒙羞的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