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点点头,这是显而易见的,统治着对‘异己分子’的包容从来不是因为团结和胸怀宽广,目的就是内部的稳定,有荷兰人在外,马打蓝苏丹国不想内战,所以可以默认沙迪克等印度教派的存在,但外敌没有之后,清洗内部就会随之而来,五千年的中华历史从来不缺少这类争斗,沙迪克虽然没有学习过,但也预料到了。

    “所以,你选择了我?”李明勋说道。

    沙迪克点点头,他说道:“我曾经听闻,现在亲眼所见,您的国家中包容了很多民族,即便是在您国家的高层中,也不乏异国人士,比如西蒙斯阁下,而我也想成为其中一员。”

    “你们先出去吧,我要与沙迪克先生单独谈一谈。”李明勋的手轻轻敲了敲桌子,护卫和巴厘舞女退下,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空空荡荡的,一向勇敢的沙迪克此时满头大汗,李明勋一句话,他的汗水就流淌下来了:“你认为我会接受你吗?我为什么不把你扭送到阿芒那里去,来获得他更多的友谊。”

    “您不会这么做的,因为这不符合中国的利益,马打蓝苏丹国太强大了,强大到他会是南洋霸主的最大挑战者,以前是荷兰人,如果您战胜了荷兰人,马打蓝就是中国的最大挑战者,不是吗?”沙迪克拿出了准备已久的观点。

    李明勋微笑点头,他说道:“你说的没错,但有一个前提是,我们可以顺利取代荷兰人执掌南洋,但实话告诉你,即便是现在,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次对荷兰开战,胜负难料!”

    “这不可能,您有那么强大的舰队、精锐的士兵。”沙迪克满脸不相信。

    李明勋笑了笑:“荷兰人并不弱,沙迪克,你虽然聪明,但眼界太小了,你或许从未走出过爪哇岛,我可以告诉你,即便是一只小小的麻雀,也比一头大象见识过更广阔的天空。”

    说着,李明勋拿起金壶,把最后一杯酒倒在了沙迪克的酒杯里,他说道:“我接受你了,沙迪克,但是你现在要做的是隐忍,你只是一个聪明勇敢的年轻人,不值得合众国为你下重注,在以后的日子里,你需要功勋、威望和至关重要的实力,所以,请保持你的优点,继续抓住可以抓住的一切机会。

    再有一点,也请你不要担心,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战胜荷兰人,但却有十足的把握不输给他们,或许你不明白个中道理,但你可以继续蛰伏,等待时机,所以,隐忍吧。”

    李明勋起身离开了这座旅馆,继续在港口的码头上闲逛,其实沙迪克说的没错,马打蓝苏丹国这个天方教国家,拥有了近四百万人口(包括附庸)的大国是合众国的挑战者,合众国越强,双方的利益纠葛也就越多,早晚南洋容不下这样一个强国。

    而且,李明勋经受不住爪哇岛这个富庶岛屿的诱惑,要知道,在后世的印度尼西亚两点五亿人口中,近一点五亿分部在这座只有不到十四万平方公里的岛屿上,南洋这么些的岛屿,虽然不缺雨、热,但土地贫瘠却是事实,太高的降雨量让热带土地留存不住多少营养物质,反而是把不易被冲走却有害农业发展的贵金属给留在了土地之中,整个南洋都是如此,但爪哇却有活火山,这座岛屿有一百多座活火山为土地补充肥力,注定了爪哇是最肥沃的岛屿,这样一座岛屿,又夹在中国称霸的亚洲大陆和独占的澳洲大陆之中,李明勋既不会让它在愚昧的土著手中沉沦,也不会让其成为西方殖民者的领地。

    人口最多的民族需要更广阔的生存空间,更需要高质量的生存空间,爪哇,势在必得。

    从沙迪克的反应可以看出,马打蓝苏丹国的内部并不稳定,有荷兰人在身旁,印度教派在内部,还有那位苏丹的好大喜功与横征暴敛,这个国家会给合众国留出太多的机会。

    海军在风暴中的损失并不大,多是船外板材的损失,工匠和水手都能很随意的修好,少有断的几根桅杆,也使用备用的材料修复,到了八月,舰队再次起航出战。

    在舰队避入泗水港之后,荷兰人一直驻留在卡里摩爪哇群岛一带并未撤离,趁此机会,不断组织小规模的舰队骚扰爪哇岛北面的海港,有些甚至上岸大杀一通,给马打蓝苏丹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合众国受到了来自盟友的压力,当然,压力只是一方面,李明勋必须考虑热带作战的影响。

    湿热的爪哇海,士兵们得病的越来越多,对舰船也有巨大的考验,闷热的环境,简陋的港口,在这里泡半年,舰船非散了架不可,即便是呆上两三个月,李明勋也要担忧舰船的状况,船蛆破坏船底漏水倒是不算什么,但若是钻进了龙骨,这船可是要不得了,与其等船底爬满藤壶,不如现在参战,与其船蛆把船吃散架,不如让它战沉在战场上,巴达维亚舰队同样如此考虑,两支急迫想要分出胜负的舰队在八月初再次深入了爪哇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