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仪只觉一阵眩晕席卷而来,玉叶忙起身扶住她,吃惊道:“奶奶可是又不舒坦了?奴婢扶奶奶上床歇息。”

    吕素素都要卷土重来了,她还有个屁闲心去歇息!

    何婉仪用力掰开了玉叶的手,扶着桌子站起身:“去,把我的帷帽拿过来。”

    玉叶担心道:“奶奶?”

    何婉仪心躁得厉害,也不看玉叶,只低声喝道:“你这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玉叶再也不敢多嘴,忙去拿来了帷帽,何婉仪往头上一戴,便扶着玉叶出门去了。

    客栈的后.庭里,吕素素挺着大肚子捂着脸正跪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朱兆平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竟是满脸的愧疚和凝重。

    刚才事情紧迫,这男人原本是站在外头的,比他更容易逃出去,可他没有,却是返身扯了他的衣襟子,用力将他甩了出去。那梁子砸下来,刚好砸在了他

    的头上。说起来,也是这男人救了他一命,或者说,是这男人替他去死了。

    “夫人,夫人莫要过度悲痛了。”朱兆平的一双眼不时在女人高隆起来的肚皮上打转,这家子的男人已经替他死了,听说是无父无母,家中又无亲眷的,若是这妇人再哭出些毛病来,或是惊了腹中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他身上的罪过可就大了。

    吕素素拿着帕子捂脸哀嚎,她耳边听着这一句和上辈子一模一样的话语,不觉心里平稳起来。便是这辈子出了些差错,那个何氏莫名其妙竟也跟着来了,可不要紧,这男人的脾性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拿捏。此番有了这事儿,这辈子她便还能跟上辈子一样,顺顺利利跟在他的身边,又顺顺利利进了朱宅。待她蛰伏几年,好生笼络了这男人的心,他们两个还能再续前缘。

    此番一想,吕素素情不自禁想起了上辈子何氏死后发生的那些事。她的眼神不禁暗了暗,是她手段不够圆滑,处理事情不够干净,这才叫那个死丫头收集了证据,最后闹到朱兆平跟前。虽他到底为着孩子隐忍不发,可后来却再没有同她说过半句话,就同对待何氏一般模样,也这般冷待了她。

    吕素素提起一口气,张开嘴又是一声呜咽。不要紧不要紧,都过去了,眼下又是个新开始。这个死鬼已经死了,死前还给她铺平了那条明光大道。这一回只要她小心一些,待到熬死了何氏,弄死了那些女人,她必定能同平郎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却是个有品有阶的小官儿呢,众人皆变了副面孔,神态也尊重了许多,朱兆平眼睛又那么一看,便有一个白须老者走了出来,声若洪钟,郎朗说道:“大人既是心有仁慈,有意为这失了夫婿的母子遮风避雨,老身不才,愿意做了这个中间人,以后出来说道,也有个人证。”说着抱拳道:“老身出身苍桐县,乃是那里的一门乡绅,姓钟名惠,大人叫人一打探便可知晓。”

    客栈的老板走了上前,弓腰敬道:“小的可以作证,钟员外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铺路造桥的,大家伙儿都是受过恩惠的。”

    朱兆平忙抱拳作揖:“如此,就请钟老给做个凭证了。”

    吕素素跪在朱文龙的尸身旁,对着这些仿佛充耳不闻,只捂着脸痛哭不止,可她自家心里却是清楚,这一世发生的这些事儿,同上辈子却是一般模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