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肯定是昨天闹脾气的时候受凉了,最近时雨时晴,温差又大,大晚上穿着单衣在甲板上吹风,可不就冻着了。哎,真是个讨债鬼。

    诊所,哭声、抱怨声、咒骂声不绝于耳,蒋玉玲被吵醒。

    睁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刺的眼睛发痛,蒋玉玲抬手遮挡,不小心碰到床边守着的人。转过头去打量,只一眼,人就傻了。

    “醒了?可难受了?要不要去厕所?”李秀英见大女儿醒来,忙起身查看,伸手去摸她的额头。

    “……妈?”感受到额头的温热,蒋玉玲迟疑的喊了一声。

    见李秀英真的低头看过来,蒋玉玲心里既惊又喜,迟迟不敢动作。“妈,真的是你吗?”她迟疑又孺慕的伸出手去,手指似张似收,久久不敢向前求证。

    “烧傻掉了?不是我还能是谁?”李秀英给她拉了拉掉落的薄毯子,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喊下医生看看,该不会真烧坏了吧?

    “妈!”蒋玉玲听到确切的答复,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坐起身一把抱住李秀英,将脸埋进她的怀里,汲取久违的温暖。

    “哎哎,你别乱动!手要起鼓包了!”坏了!这孩子真烧傻掉了!李秀英见大女儿如此举动,心里慌得要命。她赶忙喊来蒋大生帮忙,“大生,快过来!赶紧把大林喊来!”边说还边扶着挂吊瓶的木头架子,生怕阿玲一时激动,把瓶子甩下来。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蒋玉玲情绪稳定下来,等吊水挂完,一家人出了大林诊所,往公交车站走。

    回去路上她一直挽着李秀英,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这只是一场美梦,手一松,自己就要醒来。哪怕空气里灼热的温度逐渐升高,手心里黏腻着汗水,也不肯稍稍松开一丁点儿。

    李秀英看大女儿寸步不离自己,心里纳罕,但体谅她生着病,也没多问,只把她手又往怀里紧了紧。

    下了公交车,又开船回到大船上,已经是下晌午了,一家子肚皮都饿得咕咕叫。

    李秀英呵欠连连,但还是撑着劲起身去做饭。蒋玉玲也挽起袖子,准备去帮忙。

    “哎哎,你刚退完烧,瞎忙什么?躺床上好好休息吧,省得又往大林那送钱。”见大女儿要帮忙,李秀英忙伸手把人拦下,自个转身出去忙活。

    蒋玉玲被按回床上坐着,眼睛却没闲着,跟着爸妈忙碌的身影来回转动。

    妈妈伏身的案板已然老旧,四周用木板和塑料布搭盖的灶台,也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只有岁月和油烟浸染的黑黄色渍,深深浸透每一丝缝隙。